在蒙蒙细雨中,我们向四川峨眉山进发。驶过进山大门,郭沫若手书的“天下名山”四个隽秀大字赫然入目。旋即,车爬上盘山公路。这时,雨越下越大,雾气越来越浓,十步之外,全无景象。
车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冒雨破雾,终于停在登山公路的终端,海拔2540米处的接引殿。从这里,我们坐上缆车,向山顶进发。缆车悄然前行,不一会儿,云雾由浓变淡,由密变疏。头顶上的阳光向云层洒下一束束金线,天地之间变得明朗起来。俯首向左侧下方望去,我看到一幅写意山水画:青翠的山峦、飞泻的瀑布、蓊郁的丛林、幽深的山谷。一切景物在缭绕的云雾中高低相应、错落有致、若明若暗、时隐时现。滚动的白云时聚时散、时浓时淡,有时像顽皮的孩童,窜入林间,爬上山岩;有时像含羞的少女,白纱遮面,躲入山岫;有时又像海滩上的浪花,急匆匆与伟岸的山崖接吻,又悄然无声地匆匆离去……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神奇而变幻无穷的云,是它们让峨眉山鲜活了起来。我为脚下这幅“青山入半云”的山水画所陶醉。
缆车抵达峨眉山的第二高峰——金顶。走出缆车,登上金顶时,我只觉天地豁然开阔,浑身上下如同炎炎夏日浇了冷水一般清清爽爽。举目四望,只见云涛起伏,如万马奔驰,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当云彩越积越厚,如大潮汹涌袭来时,我顿时产生了孤独感,像鲁宾逊漂流在荒岛上,茫然四顾而不知所措。蓦然间,我的视线停留在西边天幕与云层交汇处的一个结晶点上。西边的天,越远越黯淡;翻腾的云,越远越苍茫,惟其如此,才显出它的光辉。在太阳的照耀下,它巍然耸立于天际,熠熠生辉。它晶莹明澈,如冰雕玉砌般镶嵌在灰蒙蒙的云天之际。“那是什么?”我转身问导游。“是大雪山的主峰贡嘎山,也就是红军长征中翻过的雪山。”“雪山!”我们一行人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十分兴奋。我想大家绝非是为一座山而振奋,因为在那座巍然耸立的山峰上,曾留下不朽的足迹!“雪山低头迎远客,草滩泥毡扎营盘”,不知是谁领头唱起了长征组歌,歌声久久回荡在金色的太阳下,浩瀚的云海间。
在金顶,我们还看到了神奇的佛光。当时,我正望着茫茫云海神思飞驰,浮想联翩,直欲一睹那神奇的佛光,等了许久,正要离去时,只听一人高喊:“我看见佛光了!”我忙随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看到崖下飘浮的云层里呈现出一轮橘红色的光环,光环中映现出我的身影。我动,影子动,我招手,影子也招手。“描绘此时此刻的情景十分贴切。不一会儿,阳光穿透云层,佛光也随之消失了。
在金顶,生长着一片被植物学家称为“活化石”的峨眉冷杉树林,高耸挺拔,直插苍穹,它和金顶庙宇上那高高翘起的飞檐相映成趣,形成一种升腾向上的气势和深邃高远的意境,给人以美的感受。
下山的途中,我的心情久久不得平静。我爱峨眉山绝美的景色,然而更留恋这段不寻常的行程。是飞动的峨眉云海和金字塔般的贡嘎山,净化了我的心灵,坚定了我的信念。“峨眉天下秀”,然而没有风、没有雨、没有云、没有雾,她的秀色也不会如此动人。我不由地吟出这样的诗句:沧海横流中但见神州风采,乱云飞渡时方显华夏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