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并活化上海老城厢,守护精神故乡。从翻阅史料文献,到绕着中华路、人民路反复“考古”,再到挨家挨户谈话访谈,民革上海市委课题组花了近两年时间研究老城厢,最终形成了一份《关于上海老城厢历史街区的保护和活化利用的建议》,将作为大会书面发言在今年上海两会上递交。建议提出,既要建立社区博物馆来保护并留住精神文化内核,又要通过创建历史文化街区的方式来推动发展,从而使上海老城厢历久弥香
■本报记者 占悦
脚下是青石小巷,抬头见竹竿交错,两旁老旧房屋里传来热闹嘈杂的话语声……承载城市记忆的老城厢,经过百年积淀更添厚重感,却在社会飞速发展进程里,萌生“留不住”与“跟不上”的忧愁。
保护并活化上海老城厢,守护精神故乡。从翻阅史料文献,到绕着中华路、人民路反复“考古”,再到挨家挨户谈话访谈,民革上海市委课题组花了近两年时间研究老城厢,最终形成了一份《关于上海老城厢历史街区的保护和活化利用的建议》,将作为大会书面发言在今年上海两会上递交。建议提出,既要建立社区博物馆来保护并留住精神文化内核,又要通过创建历史文化街区的方式来推动发展,从而使上海老城厢历久弥香。
文字里的庭院只剩路牌,老房要有生命的“留”
露香池石子昂书,万竹山居东凿渠。曾经文人雅士集聚的露香园,如今只剩下马路上矗立的路牌。八年前,民革上海市委课题负责人、上海大学历史系特聘教授徐坚在研究上海顾绣时,试图在老城厢寻找这一文化遗产“诞生地”。“书里记载的庭院只剩下一个路牌,我仿佛听到记忆消散的声音,这份冲击让我下定决心开启老城厢保护研究。”徐坚说。
两年时间里,课题组成员在老城厢反反复复走了数十遍。来来往往间,就连来自其他城市的成员也都能与上海传统生活“同频共振”、与当地居民聊上家长里短了。
在前期搜集资料时,徐坚发现了如今老城厢的尴尬地位:人们谈论我国历史名城时鲜有提及上海,而讨论上海历史更是直接从开埠讲起。自元朝至元二十八年建制以来形成的上海县城范围,是上海开埠前历史遗产保留最集中、历史记忆最丰富的区域,“老城厢的历史不能被忽略”。
课题组注意到,现在的老城厢保留了完整的结构,城市肌理清晰。早在2005年,市政府颁布《上海老城厢历史文化风貌区保护规划》,规范了该地区保护和发展的原则。多年来的规划和举措,使得老城厢保护“应留尽留”。
留下来的老城厢,却有些遗存孤立。以被称为“马路菜场”的曹家街为例,那里环境变好了,却不见熟悉的“男女老少哭笑吵成一片”。在研究了老城厢地块“留改拆”方案后,徐坚认为,“留”与“改”应当有机结合,不能留下房子却什么都不做,要通过甄别建筑质量等方式合情合理改造。
有生命的“留”,还在于留住精神文化内核。课题组成员提出建立社区博物馆的想法,即通过保护和展示街区传统文化、历史建筑从而再现居民生活发展轨迹的新型博物馆。徐光启故居“九间楼”、“江南三大藏书楼”书隐楼、德兴馆本帮菜等,均能在专家学者梳理下形成老城厢居民生活习俗的“集纳箱”,以留住具有上海特色的历史人文景观。
历史街区健康生长,蓄能“造血”引得旧人归
保护好历史建筑、历史风貌,就是保存城市的历史文脉和历史价值。上海正像对待“老人”一样尊重和善待城市中的老建筑。
“历史建筑与社区,更应该健康地‘生活’在现代都市,提升造血能力。”徐坚在调研中发现,老城厢与现代化城市生活有所脱节,部分建筑活化利用暂未实施。因此,民革上海市委建议,创立历史文化街区,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历史建筑的保护有机结合,使保护能与社会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工作形成良性互动关系。
关于保护历史文化街区的尝试,国外一些城市已有成熟的经验。日本北海道小樽通过对运河修缮维护,并在两岸建立工艺品店与大型玻璃工房,使这座“夕阳都市”变成“网红打卡点”,文化旅游产业为城市注入生机与活力。在徐坚看来,老城厢的活化可以此为鉴,延续生命力。
课题组还认为,应当让历史学、考古学、民俗学、文化遗产研究等领域的专家学者评估老城厢的物质性和非物质性遗产,提炼特定街区与众不同的文化遗产和历史风貌,通过借鉴“一村一品”“一街一品”经验形成主打品牌。具体来说,豫园的庙会、小吃等文化特质,文庙的儒家文化等,还有顾绣、谈笺、灯彩制作、海派剪纸等风土名物,都可以“独有品牌”的方式融入街区更新改建。民革成员、市政协委员杨德钧也提出,不能简单复制餐饮、民宿、创意产业,而是要有创意地传承。
老城厢的历史底蕴,离不开“土著”营造的烟火气,弄堂里手工剪头发、烟云缭绕的早餐铺……比起老旧的基础设施,居民们更担忧的是与繁华都市“脱节”、社区认同感淡化。徐坚认为,老城厢活化必须将整体设计与细节打造相结合,挖掘并延续独特性,从而推动住了半辈子的“原住民”建构自己的社区身份。“老城厢是上海的一把‘尺子’与一个‘盆景’,人们在这里能看到上海的过去和现在,也是当前上海提升城市软实力、塑造城市品格不可或缺的资源。”杨德钧说。